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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 不吃不吃不吃

5 不吃不吃不吃

柳树人学着两名萝莉端坐在桌前,开始做例行的祷告。

「唯光辉之主,生万物以充盘。感吾主之德,不靡费于两餐。此祭。」

念完之后,柳树人却看见邦妮并没有落坐。

他不由觉得奇怪,便问道:「邦妮,你不吃吗?」

「暂时还不吃。」邦妮摇头说,「我还要去叫伊曼纽尔老师,还有伯特。」

「是哦,他们怎么都没来吃饭?」

「伊曼纽尔老师大概还在地下,伯特应该还在做实验。其他人,应该还没有回来。」莉娜说道。

「了解了。咱们用不用等他们一下?」

「不用。你们先吃吧。我把饭给他们端过去就行了。」

「我和你一起去吧。」柳树人说道。

但邦妮却摇了摇头,说道:「用不着。路不远,我很快就能回来。」

再加上薇拉一直拉着他,柳树人犹豫了一阵,也就没跟上去。

邦妮先是来到了一楼的学徒实验室,伯特果然趴在桌子上,睡得正酣。

「这孩子,又熬夜了。」邦妮叹了一口气。

她把伯特的那份随手放在实验桌上,然后在一旁的挂钩上找到了一条宽大点的斗篷,披在了伯特的身上。

随后,邦妮就蹑手蹑脚地打算离开了。

可她没想到,伯特却被他轻柔的动作唤醒,猛地睁开了惺忪的眼睛,腾一下站了起来。

「克劳德老大,对不起,我,我马上就把实验室收拾好!」

「是我。」邦妮无奈地说道。

「原,原来是邦妮啊。其他人呢?」伯特拍着尤自乱跳的胸口,惊魂甫定地说道。

「他们还没回来。」

「啊,这样啊,那可太好了。你不知道,刚刚可真是吓坏我了!」

「你又做噩梦了吧?」

「没……好吧,确实有那么一点点,但现在我已经记不起来了。」伯特揉着自己乱糟糟的绿发说道。

「好好休息,别总趴在桌子上睡,对身体不好。」

「我知道了,邦妮,谢谢你的关心。可我就是这样,人比较笨,不多努力一点的话,恐怕永远也赶不上其他人……」

「别灰心。在我看来,你还是相当有天赋的。」

伯特摇头苦笑:「谢谢你,邦妮。虽然知道你是安慰我,但我好受多了。」

「你别这么妄自菲薄。」

「你总这么说。可我……唉,还是别说这些了,邦妮。这是我的早餐吗?难道天已经亮了?」

「当然。你扭头看看窗外,天空一片晴朗,是个好天气,不是吗?既然你醒来了,是不是可以到餐厅去用餐了呢?」

「话是这么说没错。但是你已经这么辛苦地把饭端来了,我再给端回去的话,我总觉得不太好意思——就好像浪费了你的劳动成果一样。」

「没关系,我不在意的。现在大家都在餐厅,包括新来的艾丽莎小姐,我觉得你应该好好和她认识一下。毕竟,你、我和她,以及咱们的所有人,以后要相处相当长的时间呢。」

「艾丽莎小组吗……」

绿发的少年想起昨天瞥见的,那惊鸿一般的男装少女,不知怎的,脸忽然就红了。

「那,那个……」

「什么事?」

「邦妮,艾丽莎小姐,是个什么样的人呢?」

邦妮想了想,说道:「艾丽莎小姐很有礼貌,对待咱们这样的平民出身也没显得傲慢,可以说,是个相当好相处的人。」

绿发的少年「哦」了一声,点了点头,但却仍显得有些紧张。他捏着衣角,颇为忐忑地问道:「那个,邦妮,我听说,真正的贵族都有些特别的爱好。所以说,有什么我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吗?我真担心一不小心就惹恼了她。」

「你太紧张了,伯特。」邦妮笑着安慰他,「就像我说的,艾丽莎小姐为人十分温柔,只要你不是刻意地去激怒她,她就肯定不会对你发火。不过话说回来,如果一定要说哪一点需要注意的话,可能就是身体的接触吧。也许是从小生长的环境和咱们不太一样,艾丽莎小姐好像有一点抵触这类的触碰。——但是,你其实也没什么机会碰到她的身体吧?」

「喂!你这样说可就太伤人了!」

「哈哈,开个玩笑而已啦。伯特,我忽然又想起来,还有一点,可能是你应该主意的。」

「哪一点?」

「关于炼金的话题,我觉得,你要和她尽量少说。艾丽莎小姐似乎师从的是另一派系的炼金师。她的想法,怎么说呢,也是相当有趣的,但是我很担心她的观点会影响到你的成绩。」

「不,不至于吧?我怎么说也做过了三年的学徒,基本功还算是很扎实的。」

「如果真是这样的话,我倒我鼓励你和她多进行些探讨。那就先这样吧,伯特,我还要把饭给伊曼纽尔老师送去。」

「那,唉,好吧邦妮,那我就去餐厅了。」

伯特苦笑一声,把桌子上的餐盘端了起来。

从一楼的实验室出来之后,邦妮便向楼下走去。

「砰!」

一声巨响。

邦妮立刻止步于地下实验室的门前。

等到门里的声音小了,她才一脸平静在才推开门走进去。

「真可恶,又失败了!」

伊曼纽尔抓着自己所剩无几的苍白头发,恶狠狠地踢着地上的一堆垃圾——那曾经是他的实验器材,如今却是辨不出面目的一堆黑色破烂。

邦妮每次看见自己的老师这个动作,都很怀疑,他的秃顶是不是被他自己给抓出来的,而不是天生如此。

「老师,这是今天的早餐。」邦妮说道。

「早餐?已经到早上了吗?」伊曼纽尔转过头,用一双通红的眼睛看着她,好像是从地狱爬回来的恶鬼。

「是的。」邦妮平静地点了点头。

「真是要命!」

伊曼纽尔闻言又扯下一撮头发。

他愣愣地盯着自己掌中的白发,忽然又发出一声痛苦的大吼:「哦!该死,真该死!它本来应该能超过两寸长的!」

「别担心,老师,它还会再长出来的。」邦妮说道。

「哦,对。它还会再长的。」

一边说着,伊曼纽尔小心翼翼地把这一缕头发收进了自己上衣的口袋。

然后,他又抱着头一阵狂吼:「啊啊啊!为什么就不对呢?我已经用了最最纯粹的贵金属。『姹女舞蛇怀赤婴,铅汞吞金点石英』,我的推测绝对没有错误!」

伊曼纽尔焦躁地在实验室里走来走去。

邦妮默默地不发一言,环顾了一眼没有几样完好事物的实验室,不由有些心疼。

看起来,这里又要添置新的设备了。

叹了一口气,邦妮便低下头,开始收拾散落在地上的这些残破的器物。

也不知道,这些东西里,能不能凑出一两样能用的,或者提取出点珍稀的材料,也可以卖出个好价钱吧……

正这么想着的时候,伊曼纽尔忽然走到了她的身后,把邦妮吓了一大跳。

「怎么了,老师?」邦妮怯怯地说道。

「把你手上的东西给我看看。」伊曼纽尔恶声说道。

「好,好的。」

邦妮只好乖乖把手里的那个研钵递了出去。

这个研钵通体由坚固的紫石制造而成,本来很难有所损伤,但现在却有了相当严重的破损,已经很难再充当研磨的工具了。

邦妮本想把它收起来,试试看能不能从其中提取出一点有用的东西。

但她没想到老师会把这个研钵收回去。

也不知道,他是不是发现了自己的这点小心思。

邦妮颇有些忐忑地看着伊曼纽尔把研钵拿在手里,翻来覆去地看。

忽然,伊曼纽尔开口了:「邦妮,你来看,这个研钵有什么不一样的?」

「不,不一样的?」邦妮被吓了一跳。

「没错。说说你的看法。」

「它破得不成样子。」邦妮小心地说道。

「继续。」

「里面有,嗯,似乎是某种物质的结晶。」邦妮迟疑地说。

「没错,然后呢?」伊曼纽尔兴奋地说道。

「这种东西是闪亮的,可以反光。」

「对,就是这样。邦妮,你可是帮了我的大忙!」

伊曼纽尔重重地拍了拍邦妮的肩,把这个瘦弱的女孩拍得身形一矮。

邦妮苦着一张脸,小声地说道:「可,可是,我觉得,这只不过是普通的玻璃而已……」

「不,这不一样。」伊曼纽尔在邦妮面前摇着肥大的手掌,「这或许就是我们一直所追求的,炼金师的无上至宝,贤者之石……的线索。」

「可是……」

「没什么可是!」

伊曼纽尔粗暴地打断了她,指着刚刚清理出来的实验台,说道:「邦妮,你把三号药剂放到这里,我要做个实验。我会证明我理论的正确性的!」

「是,老师。」

邦妮觉得自己的肚子正在咕咕叫,实在是有点饿得紧了。

好在她做饭的时候,偷偷吃了一点东西,因此也倒还能抗得住。

此外,能有幸目睹老师的秘密实验,让她格外地兴奋。因此而产生的战栗感,也将她的饥饿冲淡了。

邦妮深呼吸了几下,才敢用稍微稳定下来的手,去握住那瓶蓝黑色、泛着气泡、有着铁锈气味的液体。

「三滴。」伊曼纽尔头也不抬地说道。

「明白。」

邦妮把一根玻璃棒探到了液体里,小心地蘸取了几滴,然后依着伊曼纽尔的指示,滴在了从研钵里取出的一小撮物质上。

两人紧张地等待这物质的变化。

然而,直到他们的眼睛都酸了,除了那蓝黑色的液体彻底变成紫色之外,仍没有任何值得期待的变化出现。

「没有反应。」伊曼纽尔说道。

邦妮点点头,拿起笔,在实验的日志上写下了这样的一行记录:「测试物:未知物质。其状:晶体,半透明,呈淡黄色,可反光,疑似玻璃,于前一实验后所用的研钵中发现。将黑翅虫溶液滴落其上,溶液变为紫色,其未与溶液发生反应。因知,其中不存在岫鱼岩精成分。」

「继续,用桉醇清洁一下,换九号药剂。」

「明白。」

一连换了九种药剂,两人仍一无所获。

伊曼纽尔开始变得更加狂躁,又开始拉扯起自己的头发。

他把邦妮写好的一摞记录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,把厚厚的一叠记录翻得乱七八糟,然后站起身来,又在实验室里徘徊了半晌,狠狠地踢了几脚放在墙角的沙包,这才重新走回实验台的旁边。

「还要继续实验吗,老师?」邦妮平静地问道。

「继续实验!」伊曼纽尔咬牙说道。

「这一次用什么药剂呢?」

「七尸散。」伊曼纽尔踌躇半晌,吐出了这样一个名词。

邦妮被他吓了一跳,急道:「七尸散?老师,您确定要用这个?」

「快一点,别浪费我的时间。」

「好,好吧。」邦妮吞了吞口水,极不情愿地从架上取下了那个灰绿色的广口瓶。

这瓶子上画着一个扭曲的骷髅头,大睁着空洞洞的两眼,像极了在地狱遭受鞭挞而哀号的亡魂。

邦妮永远无法忘记,她第一次见到这种药剂时的情景。

那也是她唯一一次目睹的一场,有七尸散参与的实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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